2014年9月19日 星期五

余英時 (5):共產黨買報紙滲透 台灣要警覺;大陸公民力量壓不住;要不要做共產黨順民 全體台灣人決定《天下雜誌》 


余英時:共產黨買報紙滲透 台灣要警覺
新頭殼newtalk2014.09.19 邱珮文/台北報導

國際知名史學大家、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榮譽教授余英時今(19)日指出,中國共產黨的寬大是表現給台灣看的,台灣人應保持警覺,因為共產黨會透過派人、買報紙等方式滲透,逐漸影響台灣輿論。他呼籲,台灣這塊好不容易的自由土地,不要糊裡糊塗就丟掉了。

昨天獲頒第1屆唐獎「漢學獎」的中國史學大師余英時,今天受邀在台北國際會議中心演講,會後接受媒體採訪。

曾經發表文章聲援太陽花學運的余英時,對於媒體詢問台灣領導人該如何因應中國崛起,他表示,自己並不住台灣,沒有資格加以評論,但是他的意見,台灣領導人應該非常清楚,他不用特別說。

余英時稍後也坦言,他其實不了解整個學運,他看到的是服貿問題,認為台灣有被共產黨利用的可能。他否認自己全面贊成學運,指台灣是經由選舉的社會,不應有暴力,而是用比較和平的方式,若不滿意,下次就投票給其他候選人,才是民主社會。「我覺得學運爭取的目標是正當的,當然就支持。但我支持也只是空話,有什麼用?」

余英時過去曾經研究中國儒釋道思想與商人精神的關聯,對於現今兩岸黑心商人多,余英時認為,現在的商人跟傳統不一樣,是世界性的,與儒釋道精神無關。另外他也提到,在中國做生意的台商有3百萬,算是非常多,他不反對商人在中國做生意,能賺錢就要去,但是要看個人良知,是否會為賺錢就不顧台灣安危。

余英時說,台灣是中國幾千年來第一次出現的民主政權,雖然人權、法治並沒有說已經到圓滿地步,但至少藉由投票,把民主的質逐漸提高。他認為,為個別利益而犧牲全體台灣利益的台灣商人應該是少數,至少他希望如此。

一向支持香港佔中運動的余英時,今天也再三強調共產黨的本質不可信任。他說,如果政治上有任何行動會妨害共產黨的一黨專制,它會跟你拼命,它可以市場、經濟都不要,但是黨、權不能丟掉。

他指出,共產黨的寬大是要給台灣人看的,他相信不少台灣人覺得共產黨說話有道理,但要有警覺,因為它只會說得像志同道合,相反的話你聽不到。他說,共產黨「也會滲透,它可以送各種人進來,也可以買你的報紙。漸漸地,台灣輿論就受影響了。」

然而,余英時也認為,諸如希特勒、史達林、秦始皇等用暴力統治的政權,時間久了,下面一定會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。雖然沒有根據共產黨馬上會崩潰,但是中國人民心裡一定會不舒服。

他說,總是有人願意出賣自己、換取好處,他也不譴責,因為這在民主社會是許可的。他只是希望,台灣這塊好不容易的自由土地,不要糊裡糊塗就丟掉了。




漢學獎由丁邦新院士引言,他盛讚漢學獎得主余英時是唯一一位在美國3所頂尖大學都任教過的華人,且余英時所出版的60多部書及400多篇論文篇篇都擲地有聲。余英時領獎發表感言時則打趣地說,丁邦新的引言只是老朋友的鼓勵,大家不用認真以對。
余英時將得到唐獎漢學獎視為自己生平最高榮譽,他先稱讚唐獎的遠見,將在世界學界地位不斷提升的漢學列為獎項之一。他表示,中國文明不同於其他古文明,是循著自己的獨立路徑成長出來的,但這並不代表漢學應獨立於其他文明研究,而應放在整體脈絡中採比較的觀點研究。他以自身為例,自曝自己年輕剛到美國時心高氣傲,曾一度認為西方沒有值得學習的漢學研究,直到受恩師楊聯陞啟發讀了日本及西方的漢學研究,才打開眼界。

感言的最終他提到今日的漢學已走上全球化的道路,人們已不再區分「中國漢學」、「日本漢學」或「美國漢學」等等,代表著漢學研究的國界正漸漸消失中,「漢學只有一家,無處不然」。

【專訪余英時之二──台灣篇】余英時:要不要做共產黨順民 全體台灣人決定 



2014-09-16 Web only作者:何榮幸
近年發表文章支持台灣反媒體壟斷運動、太陽花學運的史學泰斗余英時,昨日接受《天下雜誌》專訪時強調,要不要做共產黨的順民,最後決定是全體台灣人。台灣若一心一意向某一個方向,是可以有不同的局面出來的,如果每個人都有無力感,主動就變成被動,最後結果難料。
1930年出生於天津的余英時,在大陸住了20年,轉赴香港新亞書院念書,其後在美國密西根、哈佛、耶魯、普林斯頓等名校任教。他在台灣最長只住過一個月,卻長期關心台灣民主發展,對台灣有深切的期待,並多次來台講演及參加研討會。 
睽違台灣6年的余英時,此次是與太太陳淑平一起扺台領取「唐獎」漢學獎。余英時夫婦來台第一天與親戚好友及重要學生相聚,第二天即接受《天下雜誌》專訪。以下是余英時談論台灣民主發展的訪談紀要:
 
問:您已數年沒到台灣,據聞您原本因為已經84歲而不想出國,甚至半開玩笑說,能否只拿獎座不領獎金,您是以什麼樣的心情來台接受「唐獎」?
答:我不是開玩笑,真的是誠意的跟(唐獎)陳振川執行長說,我不要領錢了,給我獎座就好,我不用出席了。因為我6年前生一場病,所以國際旅行我都不願意。這次是因為人情所在沒辦法,不然這樣對不起人家費這一兩年的心思,我卻拆大家的台,就不好。人有時候是無可奈何的責任,非盡不可。

問:您在台灣最長居留時間,應該是在忠孝東路住過一個月左右,但您卻長期關心台灣,對台灣有很深切的期待,請您談談為何如此重視台灣?
答:(在台灣)頂多一個月,這跟時間長短沒有關係。我在大陸待了20年,我還不要回去呢。
主要因為他是自由中國。我同意胡適說的,台灣是中國唯一自由的地方,在我認識的中國。當然現在有台獨運動我也知道,那不相干。我想台灣永遠是中國文化的一部分。現在包括香港自由慢慢受到約束,一國兩制都可以變成一國一制了。台灣到現在為止,也有危險,但還沒直接輪到你們,也許是下一個。
問:除了自由中國,您對台灣發展還有哪些深刻印象?
答:你有國力嘛,傳統也沒被毀過,傳統一直承接到現代。所以我一直說,台灣和香港兩個地方是最特殊的,大家卻最不注意,就是在中國革命以前,他們都不屬於中國。香港在1842年割給英國,台灣在1895年割給日本,所以從辛亥革命開始,一切革命都沒碰到台灣。這是台灣的運氣,不是誰的本事能力。
問:您為天下雜誌出版的《發現台灣》一書所寫序文強調,台灣是「海洋中國的尖端」,請談談您的看法?
答:中國文明是從西北開始的,然後傳到中原,再漸漸往東南走。從前傅斯年就講過「夷夏東西說」,夷就是非漢人系統的,中國很長時期戰場都在中原,到南宋以後才走到南方,發展的比較遲。王安石變法就是因為要改革,抗拒以前西北的那種傳統,要把工商價值放進來,所以到宋朝以後工商業者就可以參加科舉考試了,這都表示中國價值的改變。
問:您近年發表文章支持台灣的反媒體壟斷運動、太陽花學運,請您談談對於台灣民主發展的觀察,您最擔心的是大陸對台灣統戰,以及台灣傾中太強烈嗎?
答:台灣民主發展不是很高,但是也達到一個水平,可以不用流血換政權。過去中國幾千年最大的問題,是換政權就要殺很多人,許多人要犧牲,政權才能建立,維持政權又要殺很多人,這是因為中國領土太大,太早就統一了,要換政權必得如此。
我提不出(對於傾中的)解決辦法。主要是台灣有許多人為了賺錢,現在問題就出在錢。很多人都會說,他無法去大陸投資,他就無法賺錢,台灣經濟就如何如何,是不是台灣不到大陸賺錢就都會死光了?我很懷疑。但他這樣說你也無法反駁他,這樣的人多了,慢慢就覺得統一有什麼關係,我們變成香港第二也無所謂,反正我們有好日子過,有飯吃,還可以到大陸去玩,將來變成一個也無所謂了。
這樣的人愈來愈多,當然就危險,也不是危險,而是說,你願不願意受一黨專制到底?你必須放棄你的選舉,跟香港一樣,你可以選,但是中央指派兩到三個人給你選。所以你看香港的發展對台灣有很大啟示,因為從前香港受到一些優待,是要給台灣人看的。「你看,沒問題吧?」現在時機迫切了,他顧不了了,共產黨現在的真面目才出現,共產黨要拉攏你、說好聽話時,那是甜到不能再甜。
台灣人根本就沒碰到過真正的共產黨,不知道那是什麼樣子。現在有許多人講歪理說,已經沒有共產黨啦,他們已經變了。這根本是一個鐵的事實擺在那裡,共產黨唯一的特色就是把所有的資源都要抓在一黨手上,絕不能放棄。從前是要抓政治權力,但政治權力沒用,民窮財盡,他搞不起來。現在就是抓市場,但又不是真市場,而是黨控制的市場,這根本不是我們所說的自由市場。
還有一個東西大家沒有注意,為什麼蘇聯垮掉這麼快,中共沒垮?因為華僑起的作用最大,中國華僑有多少錢都進去,還有台灣的、香港的、新加坡的錢,都去了,所以他就能維持住。我記得六四完了以後,外國人都不到中國去了,只有一個朋友一次去,說到火車站碰到的都是台灣人。台灣人趁這機會,我給你各種好條件,你要土地我給你土地,你要工廠我給你設工廠,等到他情況變化說沒收就沒收。換句話說,現在成功,到底將來怎麼樣,還是非常難說的,等到你的利益和他起了衝突之後,他馬上叫你掃地出門,
問:您曾經強調,「中國」只是一個文化概念,您理想中兩岸三地應該維持怎樣的關係?
答:現在事實上是共產黨要把這兩個不能順手的東西(指香港與台灣)解決,現在就是看你們用什麼方式抵抗,或者接受。你就接受,我也不說你不應該,如果你不願意這個選擇,我只活幾十年我要好好過日子,我要養家活口,我不想爭這些,那你做這些選擇,我絕對沒有理由對你說你不應該,我只說那事實是如此, 
目前你要選擇不願意做共產黨的順民,那要保持台灣不要掉到他那個坑裡去。他要用武力打,你沒辦法,但要用武力他代價也很大,也不能做這樣的事情。也不能怕,沒什麼好怕的。
會有些人想在這個大集團裡面搶先一步,有各種方式,有的為生意,為賺錢,有的為將來拿到某種程度的權力,打個交代,這沒辦法的,所以我看最後決定是台灣人自己,全體的怎麼做個決定,我沒辦法建議。
問:您對台灣仍然有信心及樂觀?
答:你們一心一意向某一個方向,是可以有不同的局面出來的。如果每個人都有無力感,我也無可奈何,就跟著局勢走,主動就沒有了,變成被動,被動就什麼結果誰也不知道,運氣好可能也沒事,(大陸)起了變化你就安全了,但是也不一定。我的意思是,台灣就是要投降,也應該要主動。
(訪談整理:劉光瑩、鄧凱元、陳寧)

余英時:大國崛起只是表面 大陸公民力量壓不住



2014-09-17 Web only
以下是余英時談論中國大陸近年發展的訪談紀要:
問:您對兩岸政府、領導人有哪些建議?
答:我不向任何政府提建議,也不向任何領導人說話,那是中國老的要為「帝王師」的想法,老實說那是我看不起的,要跟權力搭關係、希望權力看重他。我講問題,不是要對哪一個黨、有權勢的人說甚麼話,這社會問題相當多,就表示一種期待
我們讀歷史的至少有一點概念,什麼叫公平、什麼叫不公平,每個人都不一樣。我們看到社會上不合理的,就要提出來讓大家注意,所以我們並不是看到合理要去歌頌,因為合理人人都看到了,這用不著說。英國、美國法治國家,許多事情靠法律解決,用不著一件事一件事講,我們講都是講他可以改善的地方,不是要攻擊、破壞,這是一種建設性的批評。
問:您如何看待中國大陸近年的「大國崛起」?以及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喊出的「中國夢」?
答:「大國崛起」現在字面上是大國崛起,要說話了,怎麼樣呢?老百姓分到錢了嗎?大家公認的四個字,叫「國富民窮」。當然是也有發財的,共產黨員有8千萬人,他的親戚加起來也至少(另外)有8千萬,這些人不但發財,有了房子生活很好,也不必造反,我們就這樣過下去很好了,希望每一個十年換一個領導人,就對這個領導人寄予新的希望。他來改革,來了以後沒改革還更壞,這次習近平也喊改革,事實上也不需要喊改革,他想做真正毛澤東的路了,要把大權都抓在手上,事實上引起後果非常嚴重的,共產黨的問題非常大。
他只是暴發戶,發了財,在文化上一點進步也沒有,人文根本是一蹋糊塗,科學都是抄人的東西,現在共產黨就是抄襲,變成共同作者。你看日本人自己在日本國內拿到諾貝爾獎有多少,大陸一個都沒有,這怎麼叫大國崛起呢?也就是我發了財了,許多人有錢了,到全世界旅遊都粗俗不堪,人家的文物上也亂題字,你要說他崛起也可以,是用什麼東西崛起就不知道了。
問:關於中國民主化,有很多公民力量透過網路發聲,您怎麼看這個現象?
答:我根本不碰網路的,我沒有碰過電腦,但我知道這是不得了的事。中國之所以被逼的加強控制,就是因為這個,因為他們感到威脅很大,這東西擋不住,其他東西可以不讓人報官、辦報與出書,但這是搞不下的,(在網路上)兩分鐘,1分45秒,那就可以傳很多,擋也擋不住,一點辦法也沒有。
所以要把異議分子完全控制是做不到的事,所以我認為遲早要出問題。什麼時候出問題,怎麼出我不知道,但沒有一個政權可以完全靠暴力,靠著強有力的壓制可以長期維持,到底那是做不到的事,總有一天會哪裡控制不住。
蘇聯這麼兇,也不過七十幾年,自己崩潰,也沒有人打他,也沒有說美國人實力極高,自己搞掉的,控制不住。共產黨垮,不是整個中國天翻地覆或大革命什麼的,我稱之為解體的過程,英文說disintegration,他不能integrate,他慢慢散掉,中央不能控制地方了。
從前命令不出中南海,但習近平還是想挽回中央,但毛澤東時代,一句話可以在每一個鄉每一家起作用,現在是做不到的,有很多人不同意,有很多人反對的。一時無可奈何暫時忍耐,但還是不斷出來,你抓了一個異議分子,抓了一個劉曉波,王曉波張曉波又出來,你怎麼抓光呢?
為弱勢說話的總是有,包括前一陣子的陳光誠,瞎子都能反抗到這個地步。陳光誠來了我家好幾次,我們談了很多,我覺得他那個人不顧一切的,這樣的人不是他一個,大陸這樣的人相當多,你們想像不了的,只有大陸高壓才會產生這樣。台灣不太容易產生這樣的人,沒有受到這麼大壓力。台灣產生不出來這樣全力以赴,連生命都不要的,要跟他(指中共)拼的,只有在他那裡才可以出現。
(訪談整理/劉光瑩、鄧凱元、陳寧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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